信上的内容并不长,没有半分说教,字里行间更像是一个远行在外的兄长,在向家中的妹妹诉说旅途的见闻与无奈。\w!z~s+b,o.o*k*.^c¢o_m/
林昭略过了自己在风沙渡遭遇的刺杀,在信纸上写了自己在永宁县的见闻。
包括肥头大耳的周显,地窖里堆积如山的粮食,面黄肌瘦的百姓。
还有那个因为一碗肉粥而丧命的夏老汉。
这些内容沉重而压抑,让一向久居宫中的赵清芷忍不住捏紧了裙角。
可等她再往下看的时候,一行朱红色的小字映入眼帘。
那行小字写着:“此老者,正是夏荷之父。臣……有罪于斯。”
“什么?!”赵清芷失声惊呼,猛地回头看向身旁早已泣不成声的夏荷。
此刻的夏荷,手中捧着另一封家信,娇小的身躯蜷缩在地上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,压抑的哭声几乎要撕裂她的喉咙。
“公主……”夏荷抬起头,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悲痛,“没了……我爹……也没了……”
赵清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她踉跄着上前,将夏荷紧紧地抱在怀里。
“我爹……他一辈子都没吃过一顿饱饭……临了……临了却……”夏荷再也说不下去,抱着公主的腿,哭得撕心裂肺。
“我,我其实不怪林大人,要不是他,我娘也活不下来,可是,可是为什么会这样......”
“为什么?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多看看我们一眼?”
夏荷抽噎着,几乎要昏过去。?s+h_u.x.i?a\n!g_t.x′t¢.-c?o_m~
赵清芷也不知如何安慰自己的侍女,她望着手里的信件,那些原本冰冷的陌生的数字。
那些只能在父皇口中听到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百姓。
此刻却悉数变成了血淋淋的现实,摆在了这个公主的面前。
他们都是人,都是一个个会哭会笑,有家人,有人牵挂的人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,却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北境的风雪中,就像从未来过这个世间一样。
不知为何,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和决心,悄然在少女的心中生根发芽。
就在这时,门口传来内侍的通传。
“太后娘娘驾到!”
赵清芷浑身一颤。
她用自己的小手帕擦干夏荷的眼泪,抓住她的小手将她搀扶起来。
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决。
章圣太后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入,她看了一眼夏荷红肿的双眼,再看看衣服上留有泪痕的赵清芷,眉头微皱。
“芷儿,哀家和你说过,下人就是下人,要时常敲打,他们才会守规矩。-1¢6·k-a-n.s!h·u_.¨c¢o!m_”
“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,是大周的公主。”
赵清芷闻言没有说话。
章圣太后眉头皱的更紧。
她发觉自己这个孙女自从受到林昭这小畜生的影响后,是越来越不听话了。
一丝冷意从她的脸上闪过。
“芷儿,哀家听说,你那先生在北境的行事,可是越来越出格了。”太后凤眸扫过,威严至极。
“煽动百姓,擅杀命官,此等行径,与匪类何异?”
“你身为公主,当知何为礼法,何为体统,切莫被此等狂悖之徒带偏了心思。”
“皇祖母。”赵清芷恭敬行了一礼,没有如往常那样点头称是,反倒反问了回去,“孙儿敢问,逼死忠仆之父,算不算失了皇家体统?”
“你……”太后凤目一凝,没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孙女竟敢如此和自己说话。
赵清芷却不再给她发作的机会,声音清脆而坚定:“皇祖母,北境酷寒,将士与百姓皆在受苦。夏荷之父,便因饥寒而亡。”
“孙儿虽身在深宫,亦感同身受,寝食难安。”
“孙儿斗胆,恳请皇祖母恩准,由孙儿出面,在京中命妇与宗室女眷中,倡捐寒衣。”
“倡捐?”太后眉头一皱。
“正是。”赵清芷的目光清澈而坚定,“不募金银,只募寒衣、药材与棉布。孙儿愿以公主之名,号召京中贵女,效仿古之贤德,亲手为北境将士与百姓缝制冬衣,以暖军心,以安民心!”
此言一出,太后顿时陷入了两难。
太后本次过来,本来是打算敲打一下自己这个孙女,让她收敛点心思,不要再去惦记她那个先生。
以便后续再去安排她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