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们的眼睛，却燃烧着一团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、血红色的火焰。

那不是愤怒，也不是仇恨。那是一种被世界抛弃后，只剩下自卫本能的凶光。

“老大，是‘诅咒之子’！这小鬼的眼睛，真他妈瘆人！”一个男人啐了口唾沫，脸上混杂着贪婪与厌恶。

“废话！不是诅咒之子能值几个钱？”被称为老大的男人狞笑着，举起了手中的枪，“内脏、眼球，都是抢手货！抓活的，价钱能翻三倍！”

“别……别过来……”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，身体不住地向后缩，首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，退无可退。

断墙后，李明的身体绷紧了，他看向宁远，等待着命令。

宁远没有立刻下令。他静静地看着，看着那几个男人的丑恶嘴脸，看着那个女孩眼中的绝望与凶狠，看着她怀中那个唯一能给她慰藉的布娃娃。

他不是在看一场简单的恃强凌弱。

他看到的是一个文明的缩影：一个被外部的“病毒”逼到绝境，为了苟活，开始从内部“溃烂”的世界。他们为了抵御怪物，把自己也变成了怪物。

“诅咒之子”……宁远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。

被病毒诅咒，又被同类诅咒。

他脑海中，再次回响起自己对林啸天说的话：“我们是在选择，用哪一种毒药，去解另一种更致命的毒。”

现在，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“毒”。它有血有肉，会哭会叫，甚至还抱着一个布娃娃。

既然这个世界只剩下绝望的毒药，宁远的眼神冰冷得如同【巨石碑】的表面，那就由我，亲手调配出一种名为希望的剧毒。

“李明。”宁远终于开口。

“在。”

“清理掉。”

他的指令不带任何情绪，像是在下令清除路边的一堆垃圾。

“是。”

李明正要下令动手。

宁远却抬手阻止了他。

“我亲自来。”

话音未落，宁远的身影己然出现在巷口，仿佛不是从断墙后走出，而是首接从阴影中凝聚成形。他一步一步，不急不缓，走向那三个正在狞笑的男人。

巷口的三人瞳孔骤缩，猛地调转枪口，对准了这个不速之客。

“操！你他妈是谁？！找死吗？！”老大厉声喝道，试图用凶狠掩盖心脏的狂跳。

眼前这个男人，太干净了。

他身上那套纯黑的作战服，没有一丝灰尘，其材质和剪裁，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。他不像一个人，更像是一尊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神祇，或者魔神。

他身后，不知何时，又出现了十二个一模一样的身影，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审判官，沉默地封锁了所有退路。

宁远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。他的视线，越过那几支黑洞洞的枪口，落在了那个小女孩身上。

女孩也看到了他。她那双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眼睛，在看到宁远的瞬间，微微一滞。那里面，除了恐惧和凶狠，第一次，出现了一丝茫然。

宁远对着她，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。

他伸出手，掌心向上，一缕微弱的、纯粹的金色火焰，静静地燃烧起来。

那火焰不灼热，不刺眼，反而带着一种驱散一切阴冷与绝望的温暖。

“你看，”宁远的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地传入了女孩的耳中，“世界上，不止有红色的眼睛。”

“也有金色的光。”
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那三个男人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，让他们握枪的手都开始发抖。

他们看到的，不是什么简单的对峙，而是一场神迹，或者说魔迹！

巷子里那个“诅咒之子”，那个他们眼中的怪物，此刻的反应比他们见过的任何原肠动物都要诡异！

女孩那双血红色的眼睛，死死地盯着宁远掌心的金色火焰。那不是好奇，也不是向往，而是一种仿佛饿了亿万年的凶兽看到了唯一食粮般的、原始而疯狂的……渴望！

她眼中的红色光芒剧烈闪烁，甚至开始扭曲，仿佛要挣脱眼眶，扑向那团金色的火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