换了身份就认不出你?”独眼龙啐了口带血的唾沫,声音里淬着恨,“三年前你扮成镖师,在沧州抄了我兄弟的烟馆,断了我们活路!我这只眼,就是被你放的冷箭射瞎的!”
他忽然狂笑,“朝廷不护我们,洋人护!只要拿到货,洋大人说了,让我当江南总捕头,比当这丧家犬强百倍!”
赵猛抄起靠在墙角的铁枪,枪杆在火光下泛着冷光:“影阁的杂碎,也配要爷爷的东西?”
我拔刀时,赵猛已与三人缠斗在一处。
他枪法大开大合,枪尖裹着风声,却在转身时猛地一顿,捂住了胸口——旧伤犯了。
独眼龙瞅准空隙,一刀劈向他后心,我扑过去用刀格挡,却被另两个汉子缠住,眼睁睁看着赵猛踉跄着倒地。
“沈兄弟,走!”赵猛咳出的血溅在雪地上,像朵凄厉的花,“踏雪……带它去江南,铁剑门……李乘风……”
独眼龙狞笑着抬脚要踹,踏雪忽然人立而起,前蹄如铁锤般砸在他胸口。
独眼龙像个破麻袋飞出去,撞得庙墙簌簌掉灰。
踏雪落地时前蹄微微踉跄,右蹄在雪地上碾出半寸深的坑——它刚才那一蹬用了十足力气,肋下的肌肉绷得像块硬铁,喉间发出低低的喘息。
剩下的汉子吓得魂飞魄散,转身要跑,却被踏雪追上,后蹄蹬断了两人腿骨,剩下的竟被它用嘴咬住衣襟拖回来,摔在我刀下。
我跪在赵猛身边时,他已经没了气,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豆饼。
我摸着踏雪湿漉漉的鼻尖,忽然想起被逐出军营那天,参将骂我“一身硬骨头,不配吃军饷”。
可此刻这匹战马的眼泪,赵猛攥着豆饼的手,倒比军饷更沉。
我拔刀在雪地上刻下“赵猛”二字,刀鞘磕在冻石上,震得虎口发麻:“你的托付,我接了。”
踏雪用鼻尖蹭我的手背,湿漉漉的,像在哭。
风雪还在吼,但破庙里,只剩我和这匹马的影子,被火光拉得老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