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致远推开办公室门时,夕阳正斜斜地切过红木办公桌,把“诚信为本”的匾额照得半明半暗。\0,0/暁~税`惘. `埂.薪+最*全·李三岁蜷在沙发里,白裙子沾了点灰尘,大概是刚从视察现场过来,手里还捏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。
“等很久了?”他松了松领带,刚结束新闻发布会的嗓子有点哑。
李三岁晃了晃手里的水瓶:“刚到。我爸说,想跟你见一面。”
王致远的手指顿在西装纽扣上。李三岁的父亲,那位常年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老人,他只在全国企业家大会上远远见过两次,对方鬓角的白发和握笔时沉稳的手,是财经版报道里不变的特写。这样的人物突然要见自己,说是“受宠若惊”都太轻了。
“他……”王致远想说点什么,却觉得任何措辞都显得多余。是因为昨天的事?还是集团的发展?
“别紧张。”李三岁笑了,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她父亲,“我爸就觉得,现在肯为基层员工硬刚的企业家不多了。他说想见见‘护犊子’的王总,到底长什么样。”
王致远也笑了,刚才绷着的肩膀松下来。他对着玻璃反光理了理衬衫领口,又把西装外套重新穿好——不是为了刻意体面,是觉得见这样的长辈,该有份郑重。¢d·a¨n_g′y`u′e`d?u`._c¢o¢m′
“走吧。”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,“正好也该当面道谢,昨天的事,多亏你……”
“谢什么。”李三岁跳起来,矿泉水瓶在手里转了个圈,“我爸常说,企业的根在人身上。你护着自己的员工,其实也是在护着一个企业该有的样子。”
出电梯时,李三岁回头冲他眨眨眼:“我爸挺好说话的,就是爱问‘一线员工的午饭有没有热乎的’这种事。”
王致远笑了笑,理了理袖口,大步跟了上去。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两条并肩向前的路。
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宾馆大院时,王致远隔着车窗数了数——前后三排岗哨,穿制服的警卫站姿笔挺,连廊下的盆栽都摆得横平竖首,空气里有种不动声色的肃穆。车停在主楼门口,警卫核对过证件,又用仪器扫了车身,才抬手放行。
穿过两道玻璃门,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,映得人影发虚。走廊尽头的会客厅门虚掩着,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灯光是暖黄的,不像办公场所那般冷硬。刚走到门口,门就从里面拉开了。
老人穿一身深灰中山装,袖口扣得整整齐齐,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。?看+书_君+ _首!发+比电视上看着清瘦些,但眼神亮得很,带着点温和的锐劲,正笑眯眯地看着门口。王致远心里一紧,赶忙上前半步,腰微微弯着:“李叔叔。”
“哎,来了。”老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,却很有力量,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,“不用拘谨,坐。”
李三岁早蹦过去挽住老人的胳膊,晃了晃:“爸,这就是王致远,我跟你说的那个护犊子的董事长。”
“什么护犊子。”老人瞪了女儿一眼,眼里却没什么责备,“这叫护着自家兄弟,没错。”他往会客厅里让了让,“我看电视里你说‘150万员工都是兄弟’,这话实在。”
王致远跟着坐下,才发现会客厅里没什么奢华摆设,墙上挂着幅墨竹,茶几上摆着盘洗干净的冬枣,倒像寻常人家的客厅。老人亲自给他倒了杯茶,茶叶在玻璃杯里慢慢舒展:“我年轻时候也在工厂待过,知道一线员工的不容易。起早贪黑挣的是辛苦钱,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拿身份压着。”
他呷了口茶,看向王致远:“你为那个滴滴司机出头,不光是护着自己的员工,是给所有踏踏实实干活的人撑了腰。这比捐多少钱、盖多少楼都有意义。”
王致远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,突然想起昨天王小明发给他的微信,说自己送女儿上学时,小姑娘指着校门口的建军新能源车站牌,骄傲地跟同学说“这是我爸爸开的车”。原来所谓的体面,从来都藏在这些细微的地方。
“您过奖了。”他抬头时,正对上老人的目光,那里面没有居高临下的审视,只有长辈对晚辈的期许,“我只是觉得,企业做大了,不能忘了本。”
老人笑了,指节在茶几上轻轻敲着:“好一个不忘本。以后有什么难处,尽管开口。像你这样的企业家,国家得护着。”
窗外的暮色漫进来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两棵并肩的树。王致远忽然觉得,今天来这儿,不是见一位大人物,而是见一位懂行的老大哥——懂滴滴司机开车时的难,懂他现在护着150万兄弟的热。